千匠千艺（74）|刘红霞：红梅启元春，霞飞耀瓷情

吴伟平

女钧瓷艺人刘红霞：如果我们两口子不会成功，那老天爷都不会答应！

（启元钧窑董事长张亚龙和爱人刘红霞合影）

                               文图  邢国铭

2020年11月27日下午，我从郑州赶往禹州市启元钧窑瓷厂采访，董事长张亚龙爱人刘红霞说的几句话，让我印象深刻。

她说：我和亚龙结婚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一定会成功。我们两口子不在烧钧瓷方面成功，也一定会在其他地方成功。如果我们不能成功，那老天爷都不会答应！

她的话，让我心里不由翻腾起人生话题的又一个疑问：是不是后来能够干出一番大事业的人，早年的时候，在他们的言行举止中不经意都会流露出一丝霸气，一丝拥有成功舍我其谁的英雄豪气？

古希腊数学家阿基米德，曾经就说过一句很经典的话，如果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撬动整个地球。

还有就是毛主席。

一九一零年秋，毛泽东才十九岁，离开家乡到50里外的湘乡县东山书院读书。他的同学们大多是纨绔子弟，衣着华丽，看不起来自穷乡僻境、衣着很差的毛泽东。因为被同学疏远歧视，毛泽东在精神上感到有些压抑，一种“知音世所稀”的孤独感不时袭上心头，毛泽东挥笔写下一首《咏蛙》的七绝诗：

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此诗托物言志，表露出毛泽东在青年时代就有的抱负和胸怀，也可以说是霸气，充分彰显出统治天下之舍我其谁的帝王之气。

刘红霞说这话时，她自己也可能不知道，她话语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霸气，会令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我问她何以这样说？她的底气从何而来？

（总经理刘红霞）

她说：因为我们两口子敢想敢干敢拼搏敢吃苦。我早就知道，人一生要想安安稳稳，就一辈子去给人家打工，靠工资吃饭，撑不死也饿不着。这样的人永远也别想干出什么大事来。

说这话时，她旁边还坐了一个邻居，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他接过话来，一边比划一边说道：我是亲眼所见，亚龙两口子真能吃苦，那苦一般人都受不了。光我都不止看见一次，红霞干着活手里拿着坯干着干着都歪头睡着了，蚱蜢一下眼醒过来还继续干。

事实也确实如此。

刘红霞和张亚龙结婚之前，是禹州市文殊乡柳湾村人，她初中毕业后就到神垕镇的钧瓷厂去做了注浆工，一干几年，对注浆的全套工艺了然于心。

1999年刘红霞和鸿昌镇张湾村的张亚龙结婚。

同样，张亚龙对钧瓷很早的时候就熟悉的不能不再熟悉。

他姥爷宋九是神垕镇人，在东风机械厂上班。张亚龙小时候经常去神垕他姥爷家吃住。他和姥爷家邻居小孩玩耍的时候，玩的就是做钧瓷的泥巴。后来高中毕业，他虽然打过不少行当的工，但最后还是到了神垕的钧瓷厂做了学徒工。他先后在几个钧瓷大师的窑口都干过。后来又师从神垕镇大名鼎鼎的钧瓷大师杨志。

刘红霞说，结婚后没几天，她丈夫张亚龙就提出再次出去打工。但她断然拒绝。张亚龙问她：那咱干啥？刘红霞说，做生意。生意做赔了，就打工挣钱还账，还完帐继续接着干。

（办公大楼一角）

2007年，刘红霞和张亚龙在自家院子的厢房屋里开始试着做坯烧钧瓷。

刚开始烧钧瓷，烧的是观音瓶和花瓶之类的器物，后来独创烧制钧瓷台灯。失败的多成功的少。但刘红霞说，刚开始的四五年，还不算是他们烧钧瓷生涯中最艰苦的阶段。烧钧瓷没有一帆风顺的，他们对失败有心理准备。他们两口子是夫妻作坊式规模。投入多收获少，收支很难达到平衡，经常还要卖豆芽的老公公贴钱帮他们。但是他们一直咬牙坚持，从不言放弃。刘红霞说：那时我和丈夫想的是，只要地里打下的有粮食，饿不死人，我们就会一直坚持干下去。

2012年，为了扩大生产规模，刘红霞两口子东挪西借将近三十万，在村西头租下了两亩多地，盖厂房垒院子，建起了启元钧窑瓷厂。

然而没想到，他们人生中最至暗的时刻还是降临了。大概有一年时间，他们不管烧什么钧瓷，都是烧坏的多成品的少，甚至很多时候，都是整窑整窑的扔掉。那时候，张亚龙的一个表叔很关心烧窑情况，经常到钧瓷厂来察看。看到他们成堆烧坏的产品，他表叔也很痛心忍不住劝他们：干脆停住别烧了，你看你们烧的都是啥东西，一个个颜色看住就像死鸡子脸。

恰巧这时候，有个朋友找到他们说，刚好有人想买钧瓷窑，问他们卖不卖。张亚龙夫妇无奈答应了卖窑。

朋友说合期间，张亚龙夫妇痛彻心扉，有两天时间都吃不下去饭，他们烧钧瓷几年了，他们和钧瓷窑感情极深，现在要卖窑，简直就像要卖掉他们养了几年的孩子！张亚龙夫妇忍不住抱头痛哭。

然而好事多磨。那买窑人骑着摩托来厂里察看估价，看到瓷厂院里只有一拉溜几间工坊，另外就是一个钧瓷窑，也不是很大，根本就不值窑主报价的25万，扭头扬长而去。

窑没卖成，张亚龙夫妇却长长吁了一口气。张亚龙夫妇刚好可以破釜沉舟。张亚龙对爱人刘红霞说，咱们还接着干，只要咱们还有一口气，还能干得下去，咱们就一直烧下去，如果实在干不成了，那就是老天不让咱们吃烧钧瓷的饭，到时候咱们再干其他的。刘红霞也说，我都不信，人家科学家铁疙瘩都能飞上天，咱们连烧个钧瓷都烧不成，真是让我不甘心，不卖窑了，咱们继续烧。

张亚龙夫妇决定东山再起，他们又去求亲告友借来了两万多元钱，重新开始烧窑。

果然是苦心人天不负。

张亚龙夫妇很快就接到一份单子，有人委托他们烧制立马发财钧瓷，这是一家大公司的订单，他们要用钧瓷立马发财作为礼品回报客户。立马发财造型是一只马站在一个元宝形状的盒子上。因为那马是站立的，坯胎放进窑里高温烧制容易烧塌架。委托方找到张亚龙的钧瓷厂时，就明确告诉他们，在这之前已经合作过三家钧瓷厂了，但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成功率太低，不能达到客户要求，所以才来找他们试一试。

张亚龙夫妇深知成功与否在此一举，他们全力以赴搞实验，最后终于找到立马难烧的技术难题，他们只在一个地方做了一些技术改进，经过多次实验，最后终于烧制成功。刚开始每窑只能摆放烧制90来个器型，利润只有两三千元。但是张亚龙不甘心，多次观察烧窑炉，最后他又找到可以改进的地方，只是在窑炉中去掉了一些可有可无的保温砖和保温海绵，就可以每窑装进去104个立马发财器型。这样一来，每窑利润可以达到四千多。几个月下来，光是烧制立马发财这一项，张亚龙夫妇就挣到十几万。

很多事情往往就是一顺百顺，接下来，张亚龙夫妇很快又接到另一单生意，又有人委托他们烧制三阳开泰。真是越挣钱人干起活来越有劲。张亚龙夫妇连明彻夜，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轮流看火烧窑，人歇窑不停，一个月最多的时候，竟然烧了31窑。很多人不相信他们能够创造这一奇迹。但他们没时间去理会别人，只管闷头干活。

三阳开泰烧了几个月，他们又挣到了几十万元的利润。

2018年，张亚龙夫妇在厂院里，历时一年多，盖起一栋四层高豪华气派办公与展厅综合利用的大楼。2020年10月，他们在厂院里又开始建筑一栋工坊楼，目前正在建设中。

烧钧瓷多年，启元钧窑名声在外，即使在最近两年全国经济下滑，各行各业不景气的情况下，启元钧窑瓷厂依然订单不断，全厂十来名员工每天依然忙活得热火朝天。

采访最后，张亚龙说，烧了这么多年钧瓷，我感悟最深的就是，干事业要有一股子韧劲，不能轻言放弃，往往在你感觉快要挺不住的时候，其实就是最关键的时候，你只要咬牙坚持住，你的人生就会是另一番天地。还有就是做生意要先做人，人品第一位，不然做生意就不会走远。他说他不管再艰难，从来没有拖欠过工人工资一分钱。他还经常做慈善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孤寡老人残疾人。

他说，山东有个叫路金华的老师，经常买他的钧瓷保温杯。因为他烧的钧瓷保温杯不会漏水，每年还要拿到许昌技术监督检测，保证每件保温杯无毒无害符合健康标准。

张亚龙说，有个别人做生意会耍奸使滑，在客户挑拣好产品封箱后，会趁着客户不注意，拆箱把残次品替换进去。但他非常鄙视这样的人。有一次路老师买好货，结账的时候，非要多给张亚龙三千元钱，说他这个朋友可交，信誉好讲义气。最让张亚龙对路老师感激的是，他给他说过几句话，他说，亚龙，你以后烧钧瓷，记住每窑要挑选出一件窑魁钧瓷，每个月再在这些窑魁里再挑选出一件钧瓷精品，这些钧瓷精品，你要藏起来，不是卖，你要自己收藏，不然你烧了一辈子窑，到后来连一件东西都留不下，到时候你会后悔的。

张亚龙果然听了路老师的话。2019年禹州市举办的钧瓷文化节，张亚龙获得金奖的作品和获得银奖的全釉窑变钧瓷水壶他就收藏了起来。还有一个全釉窑变斗笠碗，碗里边窑变出来的图案非常神奇，竟然窑变出了一个戴帽子穿裙子的仙女，步履轻盈飘然若飞。刚开始有人愿意给他五万买去收藏，但他没舍得出手，后来又有人愿意出价十万收藏，他同样断然拒绝。

笔者最后问张亚龙，你感觉烧钧瓷十几年来，你最大的成绩是什么？张亚龙很有意思的抬手指了一圈自己的厂院，说道：“你看看这栋楼，你看看这边烧窑的工坊，你再看看整个窑厂，这不都是我的成绩吗？”

笔者信服地点了点头。事实胜于雄辩，成绩就在那里摆着，再问就显得多此一举了。

（全釉窑变斗笠碗。窑变意境是个仙女，有人愿意出价十万，张亚龙没有出手）

主编邢国铭，河南禹州神垕镇人。教过学，经过商，做过多年媒体记者。现居郑州专职写作。2008年获得忆石中文网全国小小说写作大赛万元大奖。在《华西都市报》、《北京文学》、《辽河》、《当代人》等报刊发表纪实特稿与文学作品二百多篇。著有长篇小说《修鞋匠与女教授》和《圣人的女妖》。最近创作有非虚构作品《神垕帝师的钧瓷奇缘》和《神垕刀客》等。尤其擅长人物专访与传记写作。